“借”之名難掩“賄”之實

案例

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公布的一則通報顯示，江蘇省南京市江寧區農業農村局原干部盧長明違反工作紀律和國家法律法規規定，涉嫌受賄犯罪。經查，從2015年6月到2017年底，盧長明編造“買房缺錢”“幫朋友周轉”等理由，先后從畜禽養殖老板侯某、范某、肖某等7人處借得總計126萬元左右，用于賭博和消費，其中打紙質借條的有55萬，在微信中備注借款的有60萬，無借條的有15萬。盧長明對以借為名向管理和服務對象索要好處費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曾任湖南省資興市市立醫院院長、郴州市中醫醫院院長、郴州市精神病醫院院長的周偉平以資金緊張為名，要求某裝飾設計工程有限公司項目經理鄧某借給蔡某20萬元。鄧某為感謝周偉平在其承建市中醫醫院搬遷項目裝修工程上給予的關照，當即表示同意，并由蔡某出具了一張向鄧某借款20萬元的借條給周偉平。三人均默認鄧某支付給蔡某的20萬元為周偉平所有。為規避調查，周偉平將蔡某寫的借條交給鄧某保管。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持之以恒正風肅紀反腐，以“得罪千百人、不負十四億”的決心，上打“老虎”下拍“蒼蠅”，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并全面鞏固。但反腐敗斗爭形勢依然嚴峻復雜，出現了各種隱形變異、曲線斂財、翻新升級的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近年來，通過查辦的腐敗案件不難發現，黨員領導干部、國家公職人員與管理服務對象存在不正當經濟交往問題比較突出，且表現形式復雜多樣，很多是打著借貸理財等金融活動的幌子進行非法權錢交易的行為。與以往直接收受錢財等典型受賄相比，此類違紀犯罪行為更加隱蔽，手段更為多樣、方式更趨智能，表現為借款后免除債務型受賄、借款后事實不予歸還型索賄、用低價物品抵扣高額借款型受賄、回報明顯高于借款理財的利息和分紅型受賄等。以上案例都是先以借款為由索賄，表面上看是正常的借貸關系，卻沒有明確約定利息、還款日期等借貸行為的基本信息。在具備還款能力的情況下不主動歸還，且利用手中的職權為“出借人”謀取利益，客觀上利用了職務上的便利，主觀上具有非法占有的主觀故意，其實質是利用職權為他人謀利行為的一種對價支付，本質上是權錢交易行為。
　　無論受賄行為穿上怎樣的“隱身衣”，學會什么樣的“隱身術”，最終依然難逃黨紀國法的“火眼金睛”。《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第九十條明確規定：“借用管理和服務對象的錢款、住房、車輛等，影響公正執行公務，情節較重的，給予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撤銷黨內職務、留黨察看或者開除黨籍處分。”尤其對以貌似合法的形式掩蓋受賄行為的情況，作了專門的相關規定：“通過民間借貸等金融活動獲取大額回報，影響公正執行公務的，依照前款規定處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對受賄行為和受賄罪也有明確的界定，第三百八十五條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是受賄罪。”對經濟活動中涉及的受賄行為也有具體指向性的規定，“國家工作人員在經濟往來中，違反國家規定，收受各種名義的回扣、手續費，歸個人所有的，以受賄論處”。第三百八十八條又明確規定，對“國家工作人員利用本人職權或者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通過其他國家工作人員職務上的行為，為請托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索取請托人財物或者收受請托人財物的”，同樣以受賄論處。對于以借為名索取或非法收受財物行為的認定，2003年最高人民法院《全國法院審理經濟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有了更為具體的操作規定，明確指出了認定不能僅僅看是否有書面借款手續，應當根據借款事由、款項去向、雙方關系、歸還情況、出借方是否要求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其謀取利益等多重因素綜合判定。以此明晰了對以借之名實施受賄之實行為的認定，加大了對隱形腐敗的打擊力度。
　　再厚的“遮羞布”也包不住利欲熏心的貪婪，任何名義的隱形腐敗，都會在陽光下原形畢露。以“借用”名義為索賄受賄行為打掩護，恰是掩耳盜鈴的假把戲。正常借款本無可厚非，但如果利用職權、以借為名向管理服務對象索賄受賄則觸犯了黨紀國法的紅線。所有類似案件中的國家公職人員均是因利用職務便利，違規為委托人謀取不當利益，從中獲取所謂“回報”。反觀委托人之所以主動出“借”，看中的還是國家公職人員手中的公權力，圖的是借此攫取更多不當利益。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微妙利益關系，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這些隱性腐敗多發于新興領域和新興事物，對此監管機制尚不成熟、不夠嚴密，容易為腐敗分子所關注。加之行賄受賄過程比較隱蔽，當事人不直接參與其中，一般由親屬或特定關系人從中運作，隔斷了行賄和受賄的直接聯系，特別是利益的實現方式更趨多樣化，如以借之名索賄、低買高賣交易差價受賄、委托理財明顯高于正常收益受賄、出借資金獲取高額利息的高利貸受賄等形式呈現。另一方面，部分黨員領導干部、國家公職人員受到不良社會風氣的影響，理想信念動搖、宗旨意識缺失、法紀觀念淡漠，將心思放在權力變現上，大肆斂財。尤其是一些心存僥幸者，自作聰明地認為花樣不斷翻新的索賄受賄行為難以查證，可以瞞天過海，逃避組織的調查審查和法律的監督制裁，因此鋌而走險、以身試法。
　　腐敗是危害黨的生命力和戰斗力的最大毒瘤，只要存在腐敗問題產生的土壤和條件，反腐敗斗爭就一刻不能停，必須永遠吹沖鋒號。要堅持受賄行賄一起查，懲治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新型腐敗和隱性腐敗的懲治，需要綜合施策、多頭并進。要從完善監督監管入手，堵塞漏洞、源頭治理。堅決破除索賄受賄的“隱身衣”“隔離墻”，規范黨員領導干部和國家公職人員的權力運行，壓縮權力尋租的空間，擴大權力監督面，形成體系化監督的強大合力。要準確把握當前隱形腐敗的表現、特征和實質，做到主動出擊，對類似腐敗案件深挖徹查，發現一起、查處一起，形成強大的震懾。開展黨員領導干部和國家公職人員違規參與民間借貸等金融活動專項治理，對不收手不收斂，巧立“借”“貸”名目謀取不正當利益的行為進行重點清理整治，讓隱形索賄受賄無處遁形。要一體推進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教育引導廣大黨員干部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清貧，主動筑牢“防火墻”，防止被“圍獵”，構建親清政商關系。積極疏導，避免心理失衡而導致千方百計把手中的權力換取所謂的“補償”，從而走向索賄受賄的不歸路。進一步強化廉政警示教育，以案明紀、以案說法，對破壞政治生態、影響社會風氣的“明貪暗賄”堅決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