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件服務巨頭來襲，是敵是友？

利好利空聲音交替，國內SaaS（軟件即服務）行業走得異常艱辛。近日華為前腳官宣要推出管理系統MetaERP（企業資源計劃）軟件，后腳港股SaaS概念股就普跌，盡管ERP軟件代表金蝶國際表示，華為ERP軟件對內，即使對外金蝶國際也是戰略合作方，但SaaS廠商的尷尬還是露出冰山一角。以年為單位，用友、金蝶國際、微盟等SaaS廠商均于2021年初在資本市場迎來高光時刻，那年中國企業級SaaS市場規模728億元，增速35.2%，此后增幅下滑至個位數。數字化轉型東風仍是利好，但低代碼“偷襲”、同行抄襲，讓SaaS廠商應接不暇，它們一邊被拉進巨頭的生態里，一邊呼朋喚友，其中的微妙不言而喻。

一場誤會

“金蝶是華為的深度戰略合作伙伴，華為采用了金蝶的蒼穹平臺，華為的全球人力資源系統是金蝶與華為共建的。而且華為的MetaERP是面向內部的，即便是面向外部，金蝶也是其中的核心戰略合作伙伴”，近日華為創始人任正非宣布，華為自己的管理系統MetaERP將在4月“宣誓”后，港股SaaS概念股經歷了一波集體下滑，雖然兩者沒有直接關系，但金蝶國際相關人士還是向北京商報記者回應了上述那段話。另一家老牌軟件服務商用友網絡也對此回應，認為市場上有些過度反應，公司現在也在積極和現有股東、廣大投資者進行溝通。

ERP（企業資源規劃）為一類企業軟件，用于管理企業的采購、項目管理、風險管理和合規性、供應鏈運營等事務。國內外代表企業包括SAP軟件、用友、金蝶國際等。

誤會也好，過度反應也罷，SaaS廠商的境況難得受到業界關注。

根據艾瑞咨詢報告，中國企業級SaaS可按行業垂直型和業務垂直型兩種維度劃分。從行業角度看，可分為零售電商、酒旅、教育、建筑地產等，按業務角度劃分更細化，包括商業增長、協同提效、經營管理、安全合規、工具型。金蝶、用友就被劃歸為經營管理型，且還可以分類為采購、供應鏈金融、財稅管理、HRM（人力資源經理）型。

2017年中國企業級SaaS市場規模165億元，較上一年增長29.1%，此后增幅跳到近50%，到了2021年，這一市場規模728億元，增幅從2020年的48.7%降到35.2%，2022年增幅落至9.5%，市場規模797億元。

對于近兩年SaaS的發展，易觀合伙人、企業數字化中心負責人張澄宇告訴北京商報記者，“SaaS公司近兩年確實受到內外部環境沖擊比較大，原因一方面包括總體經濟下行、資本環境惡化、客戶增長放緩等，同時也包括SaaS廠商本身的產品服務同質化以及隨之而來的價格戰，劣幣擠壓甚至驅逐良幣，這些都對市場帶來沖擊”。

在他看來，未來SaaS廠商的一個機會是深入細分行業、特定專業人員提供SaaS產品，而挑戰則是SaaS工具能否將行業屬性內化到產品能力中，進而內嵌到這些使用者的工作流里。如果廠商的SaaS產品對這些用戶的工作流效率提升不顯著甚至是可有可無的，那么幫助客戶降本增效的故事就很難持續落地。

市場交集

由于都服務于企業數字化轉型，釘釘等有巨頭背景的toB企業或巨頭業務板塊和SaaS其實會有市場交集。

談到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演進時，阿里研究院副院長安筱鵬向北京商報記者總結，“技術在不斷演進，基礎設施也在不斷演進，這個時代已經從信息記錄時代，從ERP、IOE（IBM、Oracle、EMC的簡稱）時代，到了SaaS化應用，再演化成平臺+低代碼的方式”。

以河北鑫宏源公司為例，在保定市高碑店，有一家藥品包裝工廠和印刷包裝產業園，產業園內1800個工人、22家工廠、3所學校的數字化轉型，全部是通過釘釘+低代碼的方式實現的。

低代碼模式會撬走SaaS廠商的客戶和市場嗎？張澄宇認為，“低代碼平臺和SaaS廠商會有一定交集，未來那些只提供基礎標準功能的SaaS廠商生存空間確實會被大廠的PaaS（平臺即服務）+低代碼開發平臺所持續擠壓，這也就是為什么SaaS廠商要找到合適細分領域做精做深”。

根據艾瑞咨詢報告，從場景上看，低代碼與SaaS的市場有小幅重疊但無正面競爭。具體來說，SaaS產品的特點體現在：通用場景和行業性垂直場景發展較快，個性化程度高、使用頻率低和創新性高的場景發展較慢；標準化程度過高，難以適應中大型企業復雜的應用場景。而低代碼適用中小型企業通用業務場景及企業個性化需求高的低頻場景，在復雜場景下，企業仍需要廠商將應用搭建完成后，以SaaS的形式交付。

在不同場景下，SaaS和低代碼的產品覆蓋度存在明顯差異，通常企業更偏好相對成熟的產品。但在中小型企業個性化場景和中大型企業創新應用場景這類定制需求較高的場景中覆蓋程度相似，SaaS與低代碼存在一定競爭關系。

如果站在產品的角度看，低代碼與SaaS在特定場景下存在替代和組合機會，比如場景需求標準化但尚未形成成熟產品時，存在替代關系；已形成成熟產品但仍存在復雜的流程管理等定制需求時，存在組合關系。

拉幫結派

SaaS廠商和大廠的微妙還體現在生態圈競爭。一位SaaS行業從業者告訴北京商報記者，“巨頭要完成一個大項目，單靠一方是無法完成的，它們需要生態伙伴共同來完成。因為可能涉及到IaaS（基礎設施即付）、PaaS和SaaS，每個領域都有很強的專業公司，大家都是互為生態，共同完成一個大型項目的實施與交付”。

事實上，生態一詞放在互聯網圈一點不陌生。除了巨頭，SaaS廠商自己也在搭建生態體系。

2020年，金蝶發布“平臺+生態”戰略，面向全球啟動ISV（獨立軟件開發商）生態伙伴發展計劃，通過提供平臺、技術、營銷和推廣等多方位的資源支持，助力ISV打造優秀產品解決方案。

聚焦商家經營的為微盟開放了應用生態和服務生態。

“對于SaaS廠商來說，生態并不是用來打江山的，而是用來鞏固陣地的。國內外SaaS廠商有一個明顯區別，國外的廠商大多會接受于融入某個生態，而國內廠商更傾向自己當生態鏈主。我認為對絕大多數SaaS廠商來說，自主搭建生態不是一個好策略，尤其對尚未在自身賽道取得顯著規模優勢的SaaS廠商來說，生態的重要性遠不及產品本身的迭代和市場份額提升”，張澄宇說。

也有SaaS行業從業者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在生態化的大分工里，每家公司只做屬于自己的那一塊。對企業來說，系統的替代成本很高，一般不太存在確定給A了之后會被B搶走的情況，所有大家是互為生態的”。

在技術演進、競爭加劇、利好持續的背景下，SaaS也在調整方向，走起了向“云”的路徑。2022年金蝶國際云服務收入同比增長34.6%，占收入總比重76.3%，傳統ERP及其他部分收入下降18.7%，這是公司向云訂閱模式轉型的結果。用友財報顯示，2017-2021年，用友云服務收入從4.1億元增長至53.2億元，年復合增速89.9%，收入占比從6.4%提升至59.6%。（記者 魏蔚）